上悲戚,低声道:“去吧。”
&esp;&esp;小叁咬紧牙根,强忍着泪水,她一路狂奔长老的家中,从缺了口的陶罐中找到了那几株药草,滚烫的泪水打在手背上。如今长老年事已高,许多毛病早已病入膏肓,就靠着这几株名贵的药材续着命。
&esp;&esp;小叁抹去眼泪,抱着陶罐跑回李家大院,院中浓烟四起,艾草的熏香灌入鼻腔,小叁泪眼朦胧,将陶罐送到了村医手里。
&esp;&esp;眼见染上瘟疫的人越来越多,老妇守着李家大院,已是叁日未合眼,被小叁强硬地送回家里歇息,老妇见到还在村前候着的一帮人,声音沙哑,问道:“你们还没走吗?”
&esp;&esp;为首女子见她如此憔悴,忧心忡忡地问道:“长老?”
&esp;&esp;老妇眼中布满血丝,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权衡片刻,红唇开合:“若长老信得过我,让我试试吧。”
&esp;&esp;老妇撩起沉重的眼皮,“你?”
&esp;&esp;那名身形高挑的女子怀中抱着把剑,目光锐利,正冷冷望过来。女人偏眸,余光向后瞥了一眼,遂将自己的过往之事真假半掺地吐露出来。
&esp;&esp;直至一行人离开后,老妇也只能辨别出其中的叁句真话——她是精绝圣女,来自遥远的精绝古国,因事受人追杀而逃亡南山。
&esp;&esp;老妇起初并未同意,女人也并未强求,直到小叁染上了瘟疫。小叁是早产儿,本就较其他孩童更为体弱,沾染瘟疫不过叁日便咽了气。
&esp;&esp;村民们将小叁凉透的尸体埋进土里,老妇落寞地坐在石堆上,手掌如同干枯的树皮,颤抖地刻着碑文。她无声恸哭,下垂的脸颊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水,就在这时,她又见到了那个女人。
&esp;&esp;墨发飘散,广袖翻飞,眸中的情绪错综复杂,只默默地望着她。于是,老妇只好破釜沉舟,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进了瘟房。
&esp;&esp;南蒂掀开布帘,看着村民病躯上布满溃烂化脓的伤口,只剩一双空洞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她,南蒂抿了下唇,将布帘盖上,肩上蓦然落了只冰凉的手,她浅浅回眸,只听身后的女人说道:“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回,你强涉他人因果,那报应业障终会反噬己身。”
&esp;&esp;南蒂微微一笑,道:“这山里的大雾因我们而起,村民们找不了大夫,这也是他们该承受的因吗?”
&esp;&esp;女人沉默片刻,方道:“若不是大皇子的人马围住山脚,我们又何至于此?可是术业有专攻,你并非医家,又为何要替他人看病?”
&esp;&esp;南蒂眉眼清冷,淡淡道:“我记得扬州有位医蛊圣手,名叫宫回春。”
&esp;&esp;女人刹时沉下脸来,冷然道:“怎么,你要下山寻他?那就且去,待你落入大皇子手中,看他如何将你抽筋扒皮。”
&esp;&esp;闻言,南蒂轻笑一声,戏谑道:“我只提了一嘴罢了,你就这么在乎我的性命?”
&esp;&esp;“谁在乎你的性命?”女人冷冷道,“除了公主殿下,怕是人人都想杀你而后快。”
&esp;&esp;南蒂垂下睫羽,眼下扫下一片阴翳,她黯然道:“我这一生,不过成也心蛊,败也心蛊,可是阁主别忘了,若我们再如此风餐露宿,你那些手下怕是活了不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esp;&esp;女人顿了顿,将头一撇,道:“我料你心如铁石,竟还留下这半寸柔情。”
&esp;&esp;话音刚落,南蒂自嘲一笑,幽幽道:“阁主,你和我不同,你是座上宾,而是我阶下臣,卑贱得任何人都能踩进泥土,你若过过我的日子,定然比我如今下场还要惨烈几分,我的罪行罄竹难书,多这一件也无妨,孰是孰非,就留给后人评判吧。”
&esp;&esp;言罢,南蒂从袖中取出一物,在暗室中划过一道冷光,女人错愕地盯着她手中的十字刀,惊得后退了一步,瞠目结舌道:“你竟想”
&esp;&esp;南蒂没有回头,袖边金缕映着烛光,浑身透着丝丝阴冷,“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esp;&esp;“罪孽,罪孽”女人摇头呐呐,转身离去,“你这个人,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esp;&esp;历经这一生死劫,这座退避凡尘的村庄竟奇迹般地生存下来,其中南蒂功不可没,村民为她接风洗尘,雕刻神像,称她为南山的救世主。
&esp;&esp;南蒂领着同伴在南山上留宿几月便匆匆离去,却留下了那场散不去的山雾,此后村民们留守村庄,日日期盼着圣女的到来。
&esp;&esp;说完,老妇有些怅然若失,喃喃道:“其实有时我也会恍惚,圣女走后,到底过了几轮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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