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洱歪着头取头上的发夹,看着镜子听齐桉到底要说什么话。
“那是谁?”
“我朋友啊。嗯,给你看的说要和我出去玩的那个。”
齐桉听着齐洱无所谓的语气欲言又止,话来到嘴里变成了一句:“挺好的,多交点朋友。”
齐洱本就因为夹子缠住了头发心头生出些烦躁来,听到齐桉这一句“挺好的”,心里更气了,索性直接把夹子扯下来,连同头发一起被撕扯出头皮。
当然,很痛。
“嘶!”齐洱捂住头吃痛出声,“齐桉你个垃圾。”
齐桉莫名其妙被她骂,不解地看过去,正好看见她一只手捂着头神色躁郁地将发夹砸进垃圾桶。
“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齐洱不理会他的反抗,看着静静躺在垃圾桶里的发夹嘴里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眼:“废物。”
“操……”
齐桉走到齐洱身边,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面向自己:“齐洱你说谁呢?是不是我这段时间……”
想说的话却在看见齐洱眼睛那一刻被吞咽进肚子里。她的眼雾蒙蒙的,像蒙了一层水汽,叫人看不清底下到底又什么情绪。
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齐洱没回答他的疑问,自顾自地说起另外个话题:“哥哥,要是我结婚了呢?以前都说你会结婚我会怎么样,我现在就想,要是我结婚了呢?你会怎样?”
齐桉捏住她下巴的手都僵了僵。为什么要思考那些问题呢?难道是因为刚才送她回来的那个,和她在外面相处了一整天的男生吗?所以,已经到达考虑结婚的地步了嘛。
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定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吧,在齐洱用冷战的方式试图逼迫他妥协的时候,就遇到那个人了么?追根结底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吗,如果不是他不愿意……
不对,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齐洱能够这样想,他应该高兴的吧——妹妹终于愿意和别人组成家庭,而不是在往常说起他终会结婚生子和别人在一起时那种无法接受与歇斯底里。
于是齐桉熟练地挤出一个兄长包容中又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缓缓松开捏住齐洱下巴的手,将它收回自己身侧,用背着手的方式将或许能被看出有几分颤抖的手部藏在身后。
他说:“那很好啊,我就有妹夫了,你也不会那么孤单,因为有了更多亲近的人了。”
他短暂地顿了顿,然后继续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着。
“不过你在结婚甚至谈恋爱之前都要记得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作为你的哥哥兼唯一的亲人,我得给你把把关,免得你这个蠢蛋被别人骗。”
低着头的齐洱终于忍不住昂起头,用一种齐桉从没见过如此歇斯底里的神态仰着头冲他嘶吼:“齐桉你就是个傻逼!”
然后冲进自己的房间,巨大的“嘭”一声后将房门反锁,隔绝了齐桉再和她交流的可能。
徒留茫然的齐桉站在原地——她究竟是因为什么生气了?
是他说她的那句蠢蛋,还是些别的东西?
没有人再听,他也听不见她的话甚至她的任何声响,发出声音也成了无用功。
齐桉缄默地轻轻蹲下,从垃圾桶里捡出被齐洱丢弃的发夹,一个形状为兔子的布艺发夹,齐桉记得她挺喜欢它的,不然也不会夹着出门,可今天她为什么突然丢弃她?
那枚发夹连带着缠绕在上然后被齐洱从头皮上扯下的头发丝一起被齐桉带进了他的房间里。
要是能找个好一点的时间和秀秀好好聊一聊,然后再把发夹还给她就好了。仔细梳理出一根根长长发丝的齐桉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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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桉就是个傻逼。齐洱如是说。
就这样在房间里念叨吧,反正他也不会听见。想到这里齐洱乱糟糟的思绪里突然肃静下来,是啊,他听不见,所以自己现在这算是在欺负他吗。
可是是他先让自己很不很不开心的。比之前被人骂、被人打的时候还要不开心。
意识到了哥哥其实根本不在乎和她能不能一直在一起,不然为什么对她或许会离开的未来表现得如此坦然呢?那些轻飘飘的话,仿佛突然之间,让她能倚恃的都化为乌有。
齐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谁组成新的家庭,齐桉曾因想要让她独立而和她提起的哥哥会结婚然后离开她的假设也被她抗拒着。
下意识认为那是不该发生的事,他和她就该相依为命,就这样做一辈子最亲近的兄妹,不需要其他的亲人或朋友。
但一切都是她的下意识罢了。齐桉的反应让她泡沫一般的下意识都被揉碎,成了一地现实的渣滓。
好讽刺。
齐洱浑浑噩噩地拿出抽屉中被包裹在揉皱的纸巾里的美工刀片,与纸巾上茶色的痕迹相得益彰的是,刀片上也有未洗干净的浅色血痕。
然后将它对准自己的手臂,一下又一下地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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