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瑞应了。
这一晚薛母和宝钗难得睡了个好觉。之后数日,在孙老的医治下,冯渊的情况越来越好,待到第五日便稳定下来,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只要好生将养,便可与常人无异。
直到这时,薛家人提着的心才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又过两日,薛虯递上拜帖,亲自登门探望冯渊。
冯家住在金陵城外,家中有十几间铺子和数百亩良田,是个不大的乡绅。马车出了观音门,顺着官路走上小半个时辰,又拐进一条略窄些的小路,将近一刻钟后在一座三进的青砖大院前停下。
这便是冯家了。
冯家的老管家等在门口,拉着脸面色不虞。
他在冯家干了几十年,是看着冯渊长大的。老爷太太去后,冯渊对他更为依赖信任,他也尽心竭力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其实和亲爷孙没什么区别。
前些日子冯渊去了一趟金陵城,回来便兴奋地跟他说看上了一个丫头,要将人买回来纳为妾室,银子都已经给了,只等三日后接人,冯管家还暗自高兴。
他家小爷哪里都好,唯有一处不太如意,便是只爱粉面郎君,不爱女娇娥,以至于二十出头还没成婚,更无一儿半女承欢膝下,愁得冯管家大把掉头发,深觉辜负老爷太太的托付。
如今冯渊终于愿意成家,虽然只是纳妾而非娶妻,女方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冯管家也高兴得不得了,已经开始琢磨给未来的小主子准备东西了。
谁料三日后冯渊兴致勃勃去接人,却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地被人抬回来,吓得冯管家三魂没了七魄,差点当场厥过去。对罪魁祸首薛蟠更是恨得滴血。
若冯渊就此撒手去了,冯管家即便拼上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找薛家讨个说法。好在冯渊命硬,究竟挺了过来。只是冯管家还是不待见薛家,对这位来访的薛家大爷也十分不喜。
要不是薛家势大,他们招惹不起,冯管家恨不得将人拒之门外才好。
即便不敢和薛家翻脸,冯管家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早就安排好了,叫一个小厮与他一唱一和,冯管家扮白脸奚落薛虯,小厮则扮红脸从中调和,既能替他们家小爷出一口恶气,也不至于让薛虯完全下不来台。
华贵的马车缓缓停下,冯管家和小厮对视一眼,挺直脊背斗志昂扬。
车门被从外打开,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少年踏了下来。
薛虯今日穿着朱青色缠枝暗纹直裾,外披纯白色狐裘氅衣,皎如玉树,舒朗君子,午后明媚的阳光给他打上一层光晕,只是站在那里,便令这乡下低头都显得华贵起来。
冯管家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虽没有大的见识,但见过的贵公子不少,也曾远远见过薛蟠一回,印象中除了穿戴格外华贵、行事格外嚣张外无甚特别,不想他的同胞兄长竟如此出众,正是世人想象中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
冯管家和小厮对视一眼,都有些气短,准备好挤兑人的话说不出来了,冷脸也摆不出来了,冯管家不由自主上前几步,语气客气而谦卑:“薛大爷远道而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登门探望
薛虯态度温和地叫起,并不因冯管家卑微而有丝毫倨傲,却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反而有如沐春风之感,令人更为敬重信服。
至少冯管家的腰就弯得更深了,毕恭毕敬道:“我家小爷已经在等着大爷了,大爷请随我来。”
薛虯点点头,随着冯管家进府。
冯家宅邸远不如薛府精致华美,但是随性自然,颇有几分野趣。经过抄手游廊进得二院,便是冯渊居住的院子,两个纤细秀美的小厮候在外头,恭敬地打帘请他们进去。
进得屋内,便有一股子浓重药味。一个二十出头年纪,细眉细眼、容貌清秀的青年揽着被子半靠在床上,脸唇发白,精神头倒还不错。
这便是冯渊了。
见到缓步进门的薛虯,冯渊同样愣了一下,下意识便要起身见礼。薛虯一只手按住他肩膀:“你有伤在身,不必客气了。”
“是、是。”冯渊只觉得被按到的地方有些发烫,薛虯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楚,只机械地听话坐了回去。一只手无意识抓住被角,眼睛根本不敢与薛虯对视。
还是老管家可靠一些,迭声令人准备茶水点心,又亲自搬来椅子给薛虯。
薛虯道谢后坐下,含笑与冯渊道:“本该早些便来探望,只是怕扰了冯公子养病,这才耽搁至今,冯公子眼下如何了?”
“啊?啊!没、没事了……”冯渊结结巴巴地回答,“孙老御医医术很好,我已经没有大事了,还没谢过薛大爷呢。还有薛家送来的药材和补品,也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这都是薛家应该做的,冯公子实在不必言谢,舍弟无礼,令公子受了委屈,该薛家向公子赔礼才是。”
提到薛蟠,冯渊心中不悦。按照他本来想法,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薛蟠的。但是看神仙公子似的薛虯向他赔礼,那点火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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