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用无数人的性命换一座这样的高墙,值吗?”
陈京观说话间走到了最高处,他往前又走了几步立在南魏的旗帜旁。
如今行至高处,那一月的寒风无孔不入,他耳边是旌旗猎猎作响,眼前是从高处才得以眺望的西芥草原。
“我们不能预测将要发生什么,可是我们可以决定当下要做什么。”
平芜半天没说话,陈京观以为他不知道说什么,谁知等他二人站定,平芜才缓缓开口。
“就如同师兄你选择那时起兵,你不会不清楚将要面对什么,可你依旧做了,这证明你觉得应该这么做。”
陈京观没答话,但是伸着手搂过平芜的肩,身边的人如今也是十六七了,几年的奔波让他褪去了少年气,这肩膀也能扛得起事了。
“可是被牺牲掉的人也会这么想吗?”
平芜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不会,毕竟死去的是至亲,只有我们才能体会到切肤之痛。”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但我们该认清究竟谁才是敌人。”
说罢,平芜朝着陈京观灿烂一笑。
“昨日母亲与我说起你与哥哥,她说若没有你,我们注定要被困在雍州的一片天地里。她说父亲没做成的事,希望我们能做成。”
陈京观偏过了头,半晌后才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
他二人又在城墙上站了一会,终究是太阳落了山,因为太冷才准备着往回走。
“少将军!可寻到你了。”
陈京观刚露出个头,那长阶下来找他的兵士就迎了上去,陈京观扶着墙走下,那兵士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回跑。
“先把话说清楚,怎么了?”
“陆小爷来了,带着北梁皇帝的旨意来的。”
陈京观与平芜赶回家时, 听见正厅里宁渡和陆栖野聊得热火朝天,看见他进门,陆栖野立刻笑着朝他招手。
“你还真是和谁都能说得上话。”
陈京观嘴里打趣了一句, 陆栖野有些腼腆地绕头, 而宁渡见他回来了, 就默契地同陆栖野行礼告别。
“说吧, 你们那位有什么打算?”
陈京观将随手脱下的大氅搭载椅背上, 又用帕子擦了擦眉毛上雾气凝结成的水珠。
“大年初一,宛达切断了岭扬江上游。”
闻言,陈京观手上的动作一怔, 他继续抚着眉心, 脸上却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没收到消息也正常,毕竟你也刚回来没多久,而且如今是枯水期,你广梁的影响不大,可我北梁澎州的百姓就指望这条江了。”
许久不见, 陆栖野因为禹州的高海拔被晒黑了许多, 不过他生来白净,现在黑上一些倒显得更健康了。
而这一年的历练, 也让他说话时少了几分意气,多了几分悲悯。
陈京观点头表示理解, 示意陆栖野继续说。
“我知道你此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城堑一事,可此事若继续任由其发展,势必会影响到广梁。你先是广梁的少将军, 才是南魏的少将军。”
陆栖野说得恳切,可这其中又有些让陈京观不太明白的深意,他觉得陆栖野不可能不信自己, 可陆栖野这番话说出来了,定当有他的道理。
“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管?”
陆栖野没说话,慢慢将头低下去了。
“你该是最了解我的,怎么你也会怀疑我?”
陆栖野继续沉默,他这反应让陈京观更是好奇,他伸手戳了一下陆栖野的胳膊,眼前的人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大家都说,你现在是萧霖的人。”
陆栖野说罢,那高大的身形缩作一团。
其实他的话并不让陈京观觉得意外,以他现在的表现,他在世人眼中无疑又成了父亲的模样。
可也只有他真走到这一步,他才知道父亲这个纯臣做的有多不易。
“所以你也不信我?”
“我该信你什么?”
陆栖野抬起头盯着陈京观,片刻后又开口道:“信你,还是原来的陈京观吗?”
陈京观点头,倒是陆栖野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听他小声说了一句“信”。
“那你为何还会怀疑我?”
陆栖野顿了一下,说:“真到了那个位置,我知道有多少身不由己。我不怕你不做,我是怕你做了,却毁掉你这两年来的所有努力。我的质疑,是问我自己该不该成你的阻碍。”
闻言,陈京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可还没等他回话,陆栖野就继续说道。
“其实你选择哪条路我都理解,当你在为广梁四处筹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的不只是报仇了。你想去陈伯父去过的地方看看,想看看你能不能改变些什么。其实现在的你,更让我觉得我的信任是值得的。”
自己的心事被陆栖野一览无余,陈京观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掩饰有多么拙劣。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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