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忽兰彻底将一切点破,她才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圣水是从克尔茶湖取的,西芥百姓是岭扬江喂养长大的,被记住的不该只有西芥的草原。
“那你呢?”
沁格突然发问,而忽兰笑着回答道:“遏佐虽然心术不正,可是腾里在他的管制下好了很多,他没了,便又我顶上去吧。”
沁格闻言眉间的担心陡然升起,忽兰便宽慰她:“以前的腾里是炼狱,可总有人选择坚守在那里,那就让愿意留下的人留下吧,我相信那片土地会回报热爱它的子民。”
忽兰的意思沁格听得明白,该被保护的人,只因为他们是人,就该有姓名。
沁格从忽兰的帐中出来时已到了傍晚,如今三月的落日也有了属于它的温度,那斜晖洒落在草地上,连接着看不到尽头的沙漠一直通往长生天。
沁格去寻陈京观时他的帐子已经空了,而他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突然,又是如那日一般的寂静,只是此时帐子外的巡逻兵正在换班,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沁格不再是被丢在沙漠中的人偶,她的身上从马服,到罗裙,用不了几日,又将换成首领的长袍。
这次,她不怕了。
沁格的继位对于西芥的正统是极大的挑战, 可故去的王族已经没有势力能与她一决高低,而兹察的站队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在沁格的即位大典上,兹察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儿子科迪。
同样的天命神授, 沁格接过了父亲的顶冠。
不过沁格在如今的情形下继位, 她的那些理想抱负也就变得更难实现。
但她依旧在部落大会上力排众议, 正式宣布废除三等级, 同时责令将西芥所有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全部编册登记, 依据其特长和意愿分派各自的营地,交由新选举产生的小部落首领管辖。
沁格的改革无疑是对西芥的一次重大冲击,但是在她的兵力压制下, 没有人能说半个不字。
忽兰临走时留下了兵, 而陈京观临走时给雍州去了消息,他前脚往回走,后脚穆氏三兄弟就出发赶往西芥。
他给沁格的字条下面用小字说明了穆氏三兄弟的情况,同时着重提到了穆远山在围剿遏佐时的功绩。
陈京观此举沁格当然明白,如今的西芥已无内忧, 他们再见面时,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陈京观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去帮沁格。
一个新政权的更迭是复杂的, 而伴随更迭产生的变化更是痛苦的。
可是沁格已经看到过外面的天空了,她不会允许她的家乡困守于此, 她要从头到尾塑造一个新的国度,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姓名。
他们始终该是自由的。
而有了北梁和西芥的配合,陈京观在雍州的事情办得很顺利, 他回家时约莫四月的样子,天气暖和了工程推进得就更快,等他在城外寻到弗行远时, 宗毓庆正和他呆在一起。
“知州,你倒是守信。”
陈京观翻身从马上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家,只是托了董辉回去报信。
宗毓庆循声看过来,脸上有些埋怨的表情,嘴上也就冷嘲热讽起来。
“你小子真是会使唤人,面都没露活儿就给我派下来了。你这一去两三个月,就留我每日守在这风口子上。”
陈京观知道他是开玩笑,就顺着他的话应承道:“宗叔能者多劳,量说别人来我还不放心。”
宗毓庆撇了撇嘴,伸手将陈京观往自己身边拉,陈京观抬眼时瞥见弗行远朝他微微低头。
“怎么,有事?”
陈京观配合着宗毓庆的动作,两个人慢慢走到了没人处。
“我觉得他有问题。”
宗毓庆丝毫不加掩饰,他说话时眼睛看着弗行远,等说罢就抿着嘴。
“你是发现了什么?”
宗毓庆点头道:“他每月的账册都会给我看,数目和价格都对得上,但是你要相信我做生意这么多年来的直觉,那个帐太漂亮了。”
陈京观闻言下意识挑眉,缩在袖子里的左手食指与拇指相互搓磨,见他不说话,宗毓庆就继续解释道:“别怪我多心,他这个位置可有的是油水,而且他那么多年都没被提点过,就守在这堆土砖旁边,我不信他没有想法。”
陈京观点了点头打断了宗毓庆的话,伸手轻拍着他的肩。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切莫打草惊蛇,这工程看上去再有两个月我们这部分就能成,到时候十年的总账势势必要交回朝廷,他想做什么这几个月也就该做了。”
宗毓庆见陈京观好像已经有了主意,就不再言说什么,脸上又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听说西芥这次彻底太平了?”
陈京观愣了一下,答道:“希望如此吧。”
“新上来的女首领,你可见过?可是好相与的?”
陈京观笑着看了宗毓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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