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对了,”刘郴笑得发苦,“我用碎碗片划伤了腿,趁着看守替我拿药的时候跑了。”
“从前你就没想过要跑?”
“想过啊,可我能跑到哪?”刘郴讪讪地笑,“这里可是景州,哪里没有关家的人。若是离开景州,那时候还有几块土地写着南魏?”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救你?”
刘郴笑着点头,“只要是您,一定会的。”
陈京观低头撇了撇嘴,他只觉得自己这脾性怕已经被天下人摸清了,好像论谁都能要挟的了他。
只是他这次救刘郴倒藏着一分私心,他指望着找个身世清白的人盯着点景州的动向,苏清晓说过景州的乞丐有些多,那就一定不是随口一提。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陈京观没有再将自己最开始的打算告诉刘郴,刘郴骗过他,他不会再用了。
陈京观终究不是从前的他了。
陈京观招呼着店家给刘郴开了一间房,让人替他准备了一身干净衣裳,等他们回到二楼,瞧见陆栖野不知何时就等在屋里。
“出什么事了?我来一看所有人都不在,还以为你们临阵脱逃了。”
陆栖野表情轻松,桌子上放着遥州卫军的军令,陈京观走过去将东西递到他手里,陆栖野抬头时,看见眼前人点着头笑。
“我们也没闲着,办了件大事。”
苏清晓忽视了两人的动作,视若无睹般路过,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只是水没入口,却先被端到了席英面前。
“嗯?”
陆栖野看着苏清晓笑得不怀好意,苏清晓反倒得意地扬眉,好似在和陆栖野炫耀自己有人陪。
“那个影子抓到了。”
陈京观进屋后一言不发,此时他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平芜,平芜出门唤来了谍子。
那纸条上只有十个字:“投关策入狱,待吾归后审”。
“是谁?”
“你认识,关策。”
陆栖野先是一愣,而后用目光将屋里的人都扫了一遍,他看到苏清晓暗暗朝自己点头,“朔州一战,是他搁下了萧霖派兵的圣旨。”
“那还等什么?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还打算和他谈?谈什么?问他为什么做?有必要吗?”
几乎是一瞬,陆栖野“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从前他把一切责任归咎于自己,朔州就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现如今他也没想着让关策揽下所有罪,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拦下圣旨的行为在那场失败中占了几成。
“兵齐了,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出发吧。”
陈京观回避了陆栖野的话,他转身时听到陆栖野的嘶吼。
“陈京观,你觉得我是非要上赶着帮你吗?我们陆家是欠你的吗?或许林叔对陈频的死还有些因果,那我父亲呢,我哥呢,我呢?我们值不上你一句话?”
陆栖野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陆栖川一直没有消息,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易碎。他在回景州的路上,第一次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把一家人牵扯了进来。
陆栖野是可以和陈京观做朋友,他可以和天下任何人做朋友,可他不该拿着陆家的性命去赌,他不知道陆晁考量了多少,可他怕这一切是因为他当初对陆晁开了口,求他帮一帮陈京观,才有了后来这诸多涟漪。
陆栖野若是一个人,他大可以无所顾忌地选择陈京观,陈京观走到哪他都奉陪,可偏偏他不是一个人,那些让陈京观夜夜辗转难眠的面孔,也总是进到陆栖野的梦里同他说话。
“我会给你一个回答,但不是现在。”
“你还有什么顾虑,这能说吗?”
陈京观没有答,陆栖野嗤笑一声,舌尖滑过牙膛的时候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那你要我如何放心把大爷最后的家当给你?”
“那是他给你的。”
“你不要吗?”陆栖野的反应很快,三两步走到了陈京观面前,“你告诉我在你顾虑什么,关策身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你还想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这很难吗?”
“我想知道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
陈京观说的是陈述句, 他已经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陈京观也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他太轴了, 太偏执, 同时又囿于一切旁人看起来可能无关紧要的细节, 他会放大所有事情中有关自己的那个部分, 反复揣摩, 直到判自己有罪。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接受那些人的死。
范诔说得对,陈京观并不适合做将军, 他甚至不适合入仕途, 他这辈子最好的路是乖乖当陈频的儿子,做父亲这棵大树荫蔽下无法无天的小少爷。
可他的树没了,他被暴露在了阳光下。陈京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长成怨天尤人或者目空一切的样子,他本该是那个样子的,那才是与复仇最贴合的性格。
他就是长不出来。
“然后呢?”陆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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