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样一段话。
“帝微服游都定口,遇琵琶女于桥廊。女奏《霓裳》残曲,清音绝俗。帝悦之,邀舟共饮。漏尽天明,女忽无踪,唯余檀槽在案。帝怅然久立,遍寻不获,遂叹仙缘如露,终作平生憾事。”
这些话本不该出现在官家典册中,可偏偏姚廣轻佻,惹了不少宫里掌笔墨的文人。自古文官多口舌,这寥寥数语明褒暗贬姚廣风流成性。
江子游看完后也没多想,只是照常放衙后去泯川楼,可这段话的余威让他第一次注意到了江阮。席间他又盘算了一遍年岁,地点,曲名,到最后只能问自己,这世上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吗?
那一夜,江子游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很多,酒过三巡后,他在阮青衣的眼泪了找到了真相。
“他一个靠命换前程的,靠谁的命不是靠?他喜欢我母亲,不妨碍他对我别有用心。他养我,不过是在替自己寻一条退路。”
这些道理是二十三岁的江阮洞悉的,那个十三岁的江渊远不能察觉分毫。
对江渊而言,江子游是突然出现的父亲,是竭尽所能让他衣食无忧的父亲,是会在他被其他小孩说没人要的时候,站出来将他抱在怀里的父亲。
“这是我儿子,江渊。”
江阮还记得他听到江子游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江子游望着他笑得慈爱,而他眼中的惊喜一览无余,他身旁的阮青衣则巧笑嫣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那是江阮念了一辈子的场景,也是他对于家的所有印象。后来当他从灵谍手里拿到江子游的生平记录,他说不上是江子游彻底死在了他心里,还是家这个概念从此消亡。
在迎娶阮青衣后,江子游开始了他的第一步动作,他联系到了姚康的母亲,并以此牵上了东亭皇室这条线。
那时的姚康是个无所事事的王爷,整天游乐人间,与姚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觉得他这辈子够快活了,他的母妃并不这么觉得。
江阮的存在,让姚康的母亲看到了扳倒姚廣的机会。只是她和江子游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北梁铁骑踏破未央宫,江子游梦断俘虏营。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造化弄人,牵线搭桥的人双双命丧黄泉,棋盘上两个孤零零的黑白子倒是结成了一对。
兜兜转转姚康母亲的灵蝶到了江阮手里,姚康也确实凭借江阮的力量在那皇位上耀武扬威了几日,江子游的衣冠冢就立在朔州皇陵,甚至跃到了姚廣头上,所有人的梦想都意外成真。
只有江阮在知道这一切后,感觉讽刺。后知后觉,他甚至对阮青衣的想法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阮青衣在被俘虏之前和东亭王室没有交集,她又怎么能准确找到可以替她传口信的人?与江子游同床共枕多少年月,阮青衣不傻,当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天真的只有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母亲的江渊。
“他有多烂,我知道,”江阮背对着陈京观,潇潇雨声掩盖了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可纵使这一切不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只要我能骗得了我自己的,说他真的爱我母亲,这就够了。他的好是真的,他死了之后,我真的没有家了。”
“他明明能演一辈子的,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都不说破,他就一直是我的好父亲。偏偏他死了,他的那些阴谋是我一桩桩一件件自己查出来的。陈京观,这种感觉你应该最熟悉,毕竟你刚刚亲口承认陈频不是好人。”
“你该懂我的啊。”
所以陈京观做不到的充耳不闻,江阮也没有做到。他在知道一切后将江子游的所有东西都烧掉了,改掉了阮青衣特意给他起的名字,取了阮青衣之姓,而他名字里的“江”,是泯川江。
其实江阮并不知道阮青衣的真名叫什么。
“陈京观,其实我放走了你两次,一次是阙州,还有一次才是朔州。”
陈京观望着半边身子已经入水的江阮,他知道眼前的人要做什么,可陈京观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望着快要被风吹倒的人屹立在泯海边。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