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眼里亮晶晶,心里打起小算盘:倘若都按上次出场费那么算,六个综艺录下来,工作室便能周转开了。
待有了闲钱,纳上个新人接接业务拉拉资源什么的,说不定她们故书也能做大做强。若担心给新人招黑,她转幕后不再露面也不是不行。
能撑过这段时日便好。
林幼书换个鞋的功夫,视线从顾苒眼里落在平板上,还未看得一两个字,便被手机铃声打搅,是室友吴媛打来的。
“等一下啊。”林幼书朝顾苒递了个口型,转头拿着电话躲进厨房去听。顺便连门也带上了。
顾苒原地怔了一两秒,对着紧闭的厨房门皱皱眉头,飞快地回了其中一封邮件:“可以接。”
是个感情咨询类节目,每期会邀请一位飞行情感指导,但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适时给出一句空泛的人生指南就够了。而且这个节目的录播厅就在苏城电视台,不用出省,她自己就能去。
确认关好门,林幼书背靠在门上接起电话,深吸一口气复又吐出去半口,心下一沉:“喂?”
她室友从来不主动联系她,但最近赶上改毕业论文的事情,她俩又正好是一个组的。导师和吴媛更熟一些,有什么话会让吴媛转达给她。
“导师发微信,”吴媛说:“你的摘要得重写,正文部分第三小节是废话,结论和参考文献格式有问题。就这样。”
因为之前和周丽丽说坏话被林幼书抓个正着的缘故,吴媛跟她关系不尴不尬,一句话能交代清楚的事情绝对不分两句说。
“噢,谢谢”话说一半,手机里“嘟”地一响,吴媛挂电话了。
这是林幼书今天叹的第三口气。
林幼书蛮迷信的,之前听人家说要是经常叹气的话,好运就都给叹没了。她及时收起负面情绪,探头探脑从厨房出来,电脑插着电源摆在桌上,作以迎接的姿态,顾苒还靠在床上看邮件。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自己在桌前忙学习,爱人在身后陪着,各忙各事但互相能感知到对方的生活。工作拖慢心跳的过程,也是两个灵魂逐渐靠近的过程,当空气安静下来,情愫便静悄悄生长出来,变作玫瑰的形状,开在心脏上。
现在这样,不是她想象中的生活。
被网暴、被排挤,被偷拍,被下套现在是顾苒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干嘛?
林幼书拉开凳子坐下,草草翻了几轮鼠标,脑子里吵吵嚷嚷的,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习惯性打开微博,从评论开始看起,又点到推荐页面,刷新一下,弹出顾苒最新微博动态:点赞这条懒羊羊,你会收到今年以来最好的消息她也觉着2023年烂透了对吧?
林幼书干脆合上电脑,默声走到床边坐下,盯着顾苒看了好大一会儿。
原以为林幼书是来找她说话的,却见她一直不开口,手里暗自将皱巴巴的被角展平。
直到看完整封邮件,转而要打开下一封的时候,顾苒终于没忍住主动问她:“做什么?”
“刚那几个综艺,你都接了?”
“没,才刚接了三个。”见她没什么重要的事,顾苒重新收回视线落在平板上,抬手揉了揉脖子道:“两个不大着急的,三月才正式走合同。另一个比较急的,过完年三天便要录了。”
“一月三十一。”她又补充了一句。
“那,能赚多少钱?”
林幼书语气耷拉下来,这句话是问句,也是反问句。赚不了多少钱。
“总之工作室须得停运几日了。”顾苒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虽然说她们公司规模不大,资源不外流,而且这段时间主要围着顾苒一个人转,但楼盘租金、水电费、给剪辑后期发的工资什么的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之前说,抵押房子得来的钱大概能供公司撑大半年,谁料半路出了意外,林幼书为了压热搜找水军没少花钱。
所以在下一笔出场费结清楚之前,她们手里暂时没有闲钱了。
“三十一号我送你去?”
“不必。那地方不远,我自己去便是。”顾苒拧头看她一眼,黑漆漆瞳仁儿一暗:“你学业重,不必挂心我。”
当惯常热热闹闹的人突然变得风平浪静,正以她最成熟的姿态,十九岁的眼界,来审视这个世界上二十多岁的人的选择时,说明她在自我纠结了。
这次纠结,是古与今、留或弃,幼稚与成熟、生涩与熟稔之间的。她在学着用认知里最熟稔的态度,用自己的方式——大人的方式来爱林幼书。不是义无反顾地、死乞白赖地粘着,而是有选择的、懂分寸地收手。
林幼书心上被狠狠掐了一把,连同五脏六腑都酸得不像样,皱巴巴绞在一起。
好也罢、坏也罢,“改变”这件事在林幼书看来,本身就是残忍的。它意味着某样东西一定会被舍弃掉,也许是顾苒的一派天真、满腔赤诚,或者是她对林幼书满心满意的喜欢,
无论什么,林幼书都不大想看见。
她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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