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似带着悲悯,他极轻地叹了声:“迟逸命有此劫,旁人奈何不了,也左右不了。”
他这没理头的话听得迟安险些崩溃。
施引山踱步过来立于迟安身边,神情瞧上去俨然对闻人沂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极为不满,开口也顾不得师尊尊重师长的教诲。
“听不懂,麻烦仙尊说说具体。”
闻人沂的道行单单修一“纯”字,宗内弟子都言说,只是让净世仙尊轻飘飘望上一眼,便觉经脉全通,浑身舒畅,夜里趁机打坐修行,能突破数层境界。
施引山素来不信,他看不惯闻人沂抽去人魂,脱俗神佛般清心寡欲的模样,幼时除过撺掇玉池微违背隋阙的命令,同自己做些狗都嫌的烦人事,最喜好做的便是到这位仙尊殿中去为非作歹,上房揭瓦,最好是能惹得对方拧下眉,出声骂他两句才好。
隋阙气急了还使鞭子抽人呢。
无悲无喜?
未到羽化登仙的境地,他只当是在放屁。
闻人沂轻缓地摇了摇头,缓步朝长阶上踏去,原本沐浴光下尚且还较为刺眼的白影渐渐变薄变淡,最后化作一缕烟尘消失。
“姑且无碍。”
施引山安抚地抬手拍了拍过度悲伤而呆若木鸡的迟安的肩膀。
“没死。”
迟安哀嚎一声:“你没听见吗,他说暂且。”
施引山实在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想了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些,暂且也还有段时日,你兄弟二人应是能见上最后一面。”
迟安一听此话,顿时更加失魂落魄,整个人像落了水的公鸡,焉巴巴的,寻不到半分在神农司和他斗嘴的精气神。
他一面身形不稳地往长阶上走,一面丢了魂似的喃喃:“怎么会呢,下山前不还好端端的吗……怎么会呢……”
许是双子间心意相通,迟逸此趟修行,下山没多久他便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总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没多久传信来说迟逸修炼时心神不宁,一时不慎走火入魔了,好在被同行师兄及时发现,师尊出手压制才算解决。
说是没了大碍,可心脏时不时还会阵阵抽动,潜意识告诉他,还有更大的坎在前边等着。
净世仙尊此番是跟着一同前去的,如今孤身回来定是为了宗主,可方才瞧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来迟逸现下状况并不算好。
师尊还特意下令,叫迟安安分待在宗门,没有传唤,不得下山。
末了,又放软语气让他安心。
施引山也叫他安心,可自己同胞的哥哥出了事,他又该如何安心。
迟安背影落寞,施引山虽是无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却也良心发现地没有再说些风凉话落井下石。
……
依照台戎的要求,玉池微需每日雷打不动准时准点服用汤药。
台戎主动提出要帮忙揽下熬药一事,玉池微认为不妥,总不能大小的活都叫人家包揽,更何况他也不是说身体虚弱到只能倚靠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隔热的帕子刚握在手上,便被施引山冷嘲热讽一番,明里暗里讽他当初装傻充愣与那人族皇子在一处时,糕点都是人家亲手一口一口喂的,如今身残志坚装给谁看?
躲开施引山伸来的手,玉池微只当他也同样中了蛊,每隔几日便要发作,倘若不将心中郁结从嘴里吐出来,会憋至暴毙而亡。
二人暗中来回斗了阵,施引山还没碰到已然被滚烫水汽浸得湿润的帕子,又被另一只凭空出现的手夺了过去。
暗道不妙,侧头顺着那只手臂看上去,果不其然是迟安。
施引山站直身子:“你兄长情况好转了?”
恢复过来,就又迫不及待地往玉池微跟前凑?
满心满眼只有这情爱之事,当真没良心,枉他那日绞尽脑汁出言安慰。
迟安看上去依旧没什么精神气,一面操作着熬药,一面闷闷应声:“……肯定没事的。”
他在屋内消沉了几日,愈是一个人百无聊赖待着,愈是心慌,还不如像前几日一般,跟着两位师兄找点事做,即便被施引山阴阳怪气,心里至少能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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