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颇为爱洁,要是平时,宋星苒这般弄脏了我的衣服,只怕要一脚踹他心窝子里。但这会察觉到他确是失去意识,略微犹豫了一下,并未推开宋星苒,由着那股血腥气……像一条细蛇般,往身上钻着。
宋星苒应当是彻底晕死了过去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两双手好似本能地行动起来,一会儿是拽住了我身侧散落的布料白纱,一会儿又紧紧地扣住了腰部。
“……”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我叹了口气。强自按捺下来,望向不远处,还在观望的宋夫人他们,“宋夫人、宋家主,还请帮我搭把手,以及——”
我轻声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宋夫人所述,和我预料当中的大差不差。
只是在形容宋星苒“狂性大发”的状态之后,她略微犹豫,又极是深思熟虑地吐出了几个字来,“星苒本性难泯。即便在戾气侵体的情况下,尚且能把持自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听到宋夫人所语,垂眸不语,心里倒是浮现出一个不怎么相干的念头来:原来宋星苒真的有好好收敛?那我是不是还要奖励他来着——
自然,我很快收敛起在此时打岔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应承下来:“正是。”
此刻情况虽然有点超乎预料,但不算太糟糕。
至少此时宋星苒的伤势看起来惨烈,却未曾真正地伤及要害处。
清理过血衣,我喂了丹药,阻拦了宋夫人唤来医修诊治的举动,自己用了医灵术,竟也治好了七八成。剩下的些皮外伤,慢慢将养即可。
倒还是情志损伤,要让人耗费心思一些。裴解意入魇表现,究竟是从何引起的?
我陪在身侧,沉默不言地施诊,今夜是暂不打算离去了。
宋夫人也好似反应过来什么,脸上顿起愧疚神色。
浣珠节通宵达旦地庆贺,除去那些熬不住的孩子,到了下半夜,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
连由仙门牵头组织,最为盛大的焰火都还未放,自然最热闹的时候还没到来。阿慈却被迫在此时,行动戛然而止,返回灵地,看上去,也没有要再离开的意思了。
虽不知阿慈是如何得知这边境况的,但想必也是时刻惦念,回援才如此迅捷。
宋夫人又叹了气,有些难言的懊丧。
“原是想让你今夜能轻松一些,却还是闹成了这般……阿慈,我儿误你。”
宋家主偷偷地擦了擦眼眶,又是满脸严肃神色,语气更深沉地补全了一句,“宋家误你。”
我回过神来,倒不知长辈们的廖落心绪从何而来,有些无奈地道,“……我并不觉得。”
那眼中的自愧,实在也令我难以忽略。
我略微起身向前一步,难得做出了超乎我平日性情的亲昵之举,拉住了宋夫人的衣袖。声音还有些低,轻的像是风中震颤的烛火。
“……今夜我很开心。”
“浣珠节很好,我已见过了。”我慢吞吞地道,“焰火、歌舞、那些小孩儿……都很有意思。我将那一斛浣过河水的明珠带回来了,一半可以做成配饰,还有一半,我想贴身留在身上。”
我忽然间笑了一下,很短暂地笑意掠过面庞,却让眼前人足足呆了半晌——为那转瞬即逝的美景。
“宋夫人,多谢你。”
我其实是很自愧于鲜明地表达情绪的。
作为舟家的继承人,我本应该喜怒不行于色——不过这点历经两世,仍未曾做到,总是显得过分骄纵,盛气凌人。那至少,也不该如此鲜明地显示出自己的喜好,以免被人揣测出弱点才对。
表达喜爱,从来是可耻的。
这是我自幼受到的教导。
但是在南楚,好像又有些不一样。宋夫人总是极为直言快语,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似乎从未顾忌所谓的威名拘束,只最直白地剖解出自己的心事。而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在的宋星苒也同样如此——热忱得,令我仿佛如在梦中。以至于难以遮掩,这一时还未散去的心头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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