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她一定做不到。
她细细地聆听着,随时等待盛朗的下一句话,她有把握可以让他每一句礼貌的歉意都体面落地。
“对不起。奶奶离开时只留了你一个人。”
听到盛朗再度开口,夏以臻看着他温柔地笑笑:“别这么说,你也不想的。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所以别放在心上。”
盛朗看着窗外的冷雨,就在这一瞬,觉得自己已经离夏以臻很远了。
困在过去的,只有他一个。他很庆幸,却痛苦难耐。
盛朗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后的歉意没有任何意义。但六年来,他始终不能接受和夏以臻分开时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不能宽恕自己没有给过对方一个很好的交代,他想说对不起是真的,可惜夏以臻好像不需要了。
身旁的她还像六年前那样美好。她笑起来的样子依旧清新而柔和,却让他的一颗心剧烈地刺痛。可即便这样,盛朗依旧很难忍住不去看。
“盛朗,不用道歉,很高兴能再遇见你,看到你过得不错,我为你开心。”
盛朗点点头,指骨用力攥着方向盘。他微微启齿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直到汽车发动之前,他才忍不住,最后一次为曾经开口。
“虽然现在说没什么意义,但那一年,以臻……”
盛朗看向她。
“我是真心的。”
夏以臻猛然将视线挪去一旁的车窗外。她用力抬头,去看雨降落的方向。
世界似乎在一瞬间滂沱,雨水的汹涌可以掩盖一切。
从前有个问题她一直放不下。她无数次回忆了那些记忆碎片,试图找寻答案,以至于用了六年。
今天她终于确认了,已经足够了。
夏以臻攥紧盛朗的大衣,雨声果然在她的祈求里变小,小到最终毫无声息,她才终于平静地把头扭回来,什么都没有说。
汽车在雨里缓缓启动。
夏以臻的视野里,只有被车灯照亮的尘埃一般的细雨,和恒久不安的雨刷。
时间似乎在狭小的空间里静止了,唯一在动的,只有两侧呼啸而过的夜色,以及不厌其烦划过她与盛朗的、忙碌于城市间的霓虹光影。
盛朗安静地在她身边开车。他凌厉的眉眼和窗外的冷雨一样令人无法触碰,落在眼前,却是隔绝的。
这样并肩的一瞬间似乎在某个时段上演过,但也陌生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路无言。
淋湿的发梢终于被炽热的暖风烤得渐渐干燥,盛朗的车在夏以臻小区门口停稳时,雨也刚好下累了。
一切再度安静下来。
“谢谢,就到这吧。”夏以臻将盛朗的大衣叠好,还给他时轻轻地笑了笑,“再见,盛朗。”
“再见。”
大衣还带着夏以臻的温度,盛朗长久地一动未动,直到听到车门沉沉地关上,夏以臻已经走出很远,他才缓缓地降下车窗,在黑暗里看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六年,总觉得该有句再见。可真说出口时,却发现一点也不想要。
盛朗无奈地笑了一声,轰然,将油门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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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臻早就接到荣熠通知,说手链已修好了。荣熠总说都在一个城市,寄快递不如他亲自跑一趟快,夏以臻也没招,只好告诉他自己最近正在跑节目场地,过几天会经过他那儿,到时候顺路上门去取,才勉强将他按住。
一拖拖了好几日,直到夏以臻把工作彻底结束,才终于抽出时间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小捧白色的永生花,去往foursare登门。
荣熠很喜欢白色,也和他展会的主题搭配。此人眼光极其挑剔,夏以臻也不想妄加心思弄巧成拙,最终只选了捧最简单的,她似乎记得荣熠说过他喜欢简单纯粹的事物。
看到夏以臻带着花来,荣熠的小员工轻巧地拍了拍正低头工作的老板的肩头。
荣熠回身的一瞬,凝重的神情瞬间冰融。他含笑走来,一身飘逸的现代西装,刚好也是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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