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槐也朝着他看了一眼,示意他听话,叫他赶快上楼,不要牵扯到大人的吵架里。
等姜明钰不情不愿地上去,姜肃时转过脸看了下几乎有点歇斯底里的妻子,程晓槐站着,用目光逼问着他。
有很久程晓槐没拿这种目光看他了。
姜肃时真的觉得好笑,他轻轻笑起来:“好了,坐下聊一聊吧。我们俩是最应该好好聊一聊的人。”
姜明钰在楼上心惊胆战地等待着摔盘子或者砸东西的怒吼,但一整个晚上都十分安静,他没听到程晓槐的尖叫或者姜肃时带些威胁的辩驳,安静得就像楼下一个人都没有,自然不知道他俩究竟聊了什么内容。
楼上的房间是姜明钰十岁以前睡过的,他当时太小,只能和父母挨着睡。左右两间主人房分别是姜肃时和程晓槐的房间,直到半夜才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
保姆把每一个房间都打扫得很干净,但时间过去,终究和记忆中不太一样。
姜明钰躺在床上,枕着不合适的枕头,发现自己竟然认床,翻来覆去几下都没睡着。他本来今晚也没打算睡觉。
默默地想姜肃时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哥哥的意思,是指爸爸的私生子比自己还大一点吗?
姜明钰发现自己竟然同样不意外这件事。
之前姜肃时刚刚查出自己生病的事情,是考虑过将一切都交予姜明钰接手的,奈何姜明钰实在不是这块料,姜肃时只好去找别的办法。
看来这位“哥哥”就是新的办法了。
姜明钰没有像程晓槐那么在乎姜肃时的遗产,他生下来的时候,姜家就非常有钱了。从来没有吃过金钱的苦,自然无法深刻的体会财富的重要性。
他坐起来,打开窗户,老式别墅外开的窗户将月亮完整的框起来,将没开灯的房间都照得格外明亮。
姜明钰看了一眼手机,晚上的两点整。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姜明钰数自己的心跳声,两个节拍,在即将掐断前的最后一秒接通电话。
对面一字不发,任凭沉默通过手机在彼此之间反复传递。
姜明钰问:“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迟了给我打电话?”
空荡的回声传回来,加重了这种无话可说的寂静。
姜明钰说:“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挂掉了哦。”
回应他的是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姜明钰真的别无他法了,他悠悠地叹气。
“裴珩,你和我究竟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被一语叫破身份, 裴珩没法再拿着手机装哑巴了。
“小钰,我……”
“无聊的废话就不要说了,”姜明钰说,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我不会永远待在原地只为了等你一个有可能会打的电话, 这对我不公平。”
姜明钰的那句“我们还要浪费多少时间”,不久前他曾在那天体育课后的器材室同样对裴珩说一遍。
那天直到最后裴珩都没有开口。
一座沉默的石像, 就算世界毁灭,只会毁灭他的躯体, 而撬不开他僵硬的嘴巴。
姜明钰失望至极,推开裴珩就走了。
他知道裴珩是在乎他的,不然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寻求他的原谅。
可然后呢,他们要在泥潭里彼此对望, 直到时间吞没,变成两座相邻但永远无法在一起的坟墓吗。
姜明钰不要这样:“裴珩, 你说话,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今天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
裴珩静了一会儿:“你真的要和纪别风做朋友,是做朋友,还是做别的?”
姜明钰就知道裴珩会问这个问题, 纪别风不明白裴珩为什么做局陷害他, 还给他假答案,姜明钰知道——
很简单的原因,裴珩不想要纪别风考到第一,假的都不行。
幼稚到不像裴珩了。
听到纪别风和裴珩对峙内容的那一刻, 姜明钰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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