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说一声,此去只要在孤所管辖的的地界,沿途任何驿馆,但凡有需,尽都可以更换快马,口粮管够!”
侯雷等人起初一愣,万万没想到,他衣冠不整,赤足跣脚地单骑追来,竟是为了如此一件事。
行路之苦,再无人比他们更为清楚,有这等供应,自然是求之不得。
侯雷待谢天王豪爽,又不敢擅自做主,便看着裴世瑜,见他似也怔了一下。
天王说完,不再停留,调转马头,从裴世瑜的身旁经过,随即催马,沿着来时之路返去。
绕回那河湾,待身后之人看不见他了,天王脸上笑意消失,迎风揉了揉额头,低低喝了一声坐骑,正待回去,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天王转头,见竟是那儿郎子单独追了上来。
裴世瑜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大步走到天王身边,从自己的脚上拔下左右两只靴履,各自替他穿在赤脚之上。
天王一时惊呆。
“多谢了!”完毕,只见他赤脚踩地,后退一步,随即身形微沉,抱拳当胸,朝自己郑重行了一礼,转身再上马背,掉头便疾驰而去。
157
当谢隐山与朱九率众在后匆匆追来时, 只见天王孤身,停骑在道。
月光将他骑影拉长,他低着头, 似在出神看着自己的脚。
谢隐山记得他出来时赤足, 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脚上多出一双靴履。
不过,如此些须小事,无关紧要。
≈ot;天王?≈ot;
谢隐山勒马轻唤。
天王忽抬鞭指空:≈ot;随孤来!≈ot;
话音未落,他已催马疾驰, 朝前而去。
谢隐山不及多问, 率众与朱九拍马跟上。
破晓时分,太华的轮廓被山雾遮挡得严严实实。
谢隐山跟随天王入了残城,来到他昔日居所后的那片崖台之上。
天生城已毁多年,天生始终无意重建, 但谢隐山知他偶还是会回这里盘桓一番。
≈ot;裴大此番备战胡骑,你如何看?≈ot;天王面向对面的晨雾立了片刻,忽然发问。
信王望着群山在雾里的轮廓:≈ot;胡人控弦二十万, 首领安木岱恨裴家如鲠在喉。裴大如今既敢一改此前的守态,想必是筹谋已定。≈ot;
≈ot;可有疏漏?≈ot;
谢隐山喉结动了一下, 又止住。
那年裴家北线吃紧, 正是眼前人亲率大军,直捣河东南境,以致于生出随后的巨大变故。
他垂目不言。
≈ot;是南线吗?≈ot;天王陡然点破谢隐山的心思。
谢隐山迟疑了下, 终还是应是。
天王却神色坦然, 似当年事与他毫无干系,接道:“裴大既有过前车之鉴,此次为何还敢如此用兵?莫非是他拥兵百万, 如今足以应对南北同时大战?”
“你放心说,无妨!”天王又道。
谢隐山不再犹豫:“既如此,我便斗胆直言。我以为,裴家这几年韬光养晦,厉兵秣马,兵力又胜当年一筹。南线若再有战事,应当能够应对。除非——”
他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
“除非那来袭之人,仍是天王。”
“你是说,他料定此番,孤不会再与他为敌?”
谢隐山未应。
天王静默片刻:“这裴大,看似谦谦君子,实也是心机深远。此前他始终不曾扩地,最大掣肘,怕就是北境。如今趁着兵马都肥了,孤又不会出兵,他再不动手,更待何时?一旦他除去北边心腹祸患,再掉头南下,孤怕是也要掂量掂量了。”
谢隐山望着他,神色略微紧张。
天王笑了笑:“罢了,他既如此抬高我,我便也成全他一次。日后,同争天下,有如此一个强敌,也是好的,否则这天下若是唾手得来,有何乐趣可言?”
谢隐山只得应是。
“那个姓崔的,留不得了!”天王转向谢隐山。
“弓箭许久没法了,再不动,怕就要生锈!”
“孤总觉那崔重晏是个祸患。送佛送到西,你回去后,别事都不必管了,准备一下,预备随时出兵,灭了崔重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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