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听得好笑,对上官钧道:“他们想抗议什么,说你们这些考官判卷不公?”
上官钧淡淡道:“考试与判卷流程都无纰漏,他们还不敢公然怦击考官。”
而且这次会试的考官人数如此多,其中不少是朝参官,每个人身后都是一张关系网。只要那些落榜举子不傻,就不会还未入朝便与所有考官对立。
姬安又问秦直:“今日可有异常。”
秦直:“他们昨日定好,今日都聚在一处推举几人写文章,再选写得最好的一篇送去礼部。此时时辰尚早,人还未聚齐。”
上官钧:“是聚在何处。”
落榜举子有近三千之数,也不是那么容易聚在一起。
秦直:“昨日约好在烟波池畔。”
烟波池是京中一处大湖,属于皇家苑囿,平日里是封锁的状态。不过每年四月至六月,都会开放给百姓游湖踏青,端午之时还会有龙舟赛。
这池也用于天子检阅水师,池畔有一处很宽敞的广场,的确可以聚上三千人。
姬安就说:“盯好了。他们若只是写文章送去礼部,就不用管。但若是聚众闹事,波及京中百姓,就马上拦下。”
秦直抱拳应是。
上官钧补充:“仔细探查。这种程度,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教唆串连。”
秦直露出些为难的神色:“京中举子彼此熟识,臣部下只能扮作外地举子,消息总是要慢一分。那背后之人,若不抓人审讯,恐怕不容易找得出来。”
上官钧:“那就先把可疑的人看好,待殿试之后,物议平息,再行动手。”
秦直再次应是,转身离开。
目前这样的形势都还在姬安和上官钧的预料之内,两人倒是没有多担心,继续去往永昌殿。
上官钧回归,姬安就把先前压下的一些不紧要的事务拿出来议了,今天的朝议时间便比以往长了一些。
终于,司仪高声喊了“退朝”。
众官员都放松下心情,等着天子先行,便能各自回衙。
却在这时,远处突然隐约传来一声“咚”。
所有人都是一愣。
姬安本已起身,此时也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殿门外。
紧接着——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声响传入。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显然不是错觉。
姬安小声问身旁的郑永:“这是鼓声?”
郑永也是一头雾水:“似乎是……”
姬安:“是哪里敲鼓,能让永昌殿都听见?”
郑永茫然地摇摇头:“奴未听说过……”
下方众官员也是禁不住发出低声议论的嘈杂。
姬安刚要去看上官钧,却突然有个老臣提高了音量:“陛下!”
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那老臣出了列,躬身道:“陛下,恐是有人敲了登闻鼓!京中只有那一面鼓,便是陛下身在长寿、元德两殿都能听闻。”
他话音一落,殿内就响起不少惊呼与抽气声。
姬安和上官钧对视一眼,随即问:“登闻鼓是哪处看守。”
上官钧:“京城兵马司。”
说完转身,目光扫向后方:“大理寺。”
大理卿方怀静与少卿张湜刚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张湜出列道:“臣这便去看看。”
说完,转身快步往殿外走去。
隐约的鼓声还在一下一下地响着,彷佛敲在每一个人心头。
这登闻鼓,自高祖立起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被敲响。
殿中嘈杂声又大了些。
姬安坐回龙椅上,等过好一会儿,就有人通禀兵马指挥使到了。
京城兵马指挥使是正五品武官,平日不需上朝,此时大概是赶过来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兵士。倒是不见张湜,约摸是两边打过照面,张湜继续去往登闻鼓处。
兵马指挥使带着那小兵半跪于地:“臣等看护登闻鼓不利,请陛下责罚!”
他这话相当于确认了正是登闻鼓之声。
姬安叫了起,问道:“是何人在击鼓。”
兵马指挥使:“落榜举子们方才围住登闻鼓台,有人冲上台击鼓。”
说完,又转头看向那小兵。
小兵白着一张脸,鼓起勇气说道:“他们来得太快了,人又很多。台边就只有一什人守着,臣等实在是拦不住……也不敢对举子们如何……”
这话顿时引起殿中嘈杂声更盛。
姬安沉着脸点下头:“可有人受伤。”
小兵摇摇头:“倒是不曾……”
姬安的脸色已经差得相当明显。
不管外面那些举子知不知晓,至少满朝官员是都知道,此次会试的改变都是出自姬安——哪怕背后有上官钧的影子,明面上也是天子之意。现在那么多人聚众敲登闻鼓,简直就是在打姬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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