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几乎所有的人都想来这里碰碰运气,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大都市里混上一星半点的好处。自然而然,这里的房租物价,就不怎么亲民。
王瑜显然经济拮据,租了一间狭小的主卧。此时,他的尸体躺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脖颈上是乌青的手指印,他的舌头被扯断,仍在一边的床上。
而最恐怖的是,他的面容如蜡一样融化,尸油一样粘腻的东西布满了他的面容。
魏春来毫不在意地翻动着王瑜的尸体。
她的声音始终冷静,对着录音笔记录着眼前看到的景象:“面部血管破裂,皮下多处溢血点,颈部皮肤挫伤,有明显的勒痕,气管塌陷。舌头受到机械损伤,口腔内部有大量咬伤。”
“根据尸体呈现的状态,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昨天上午。”
魏春来“咔”的一声收起了录音笔,站起身回头望向衡念。
“你还记得他吗?衡念。”
“……想不起来。”衡念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尸体,犹豫着说,“如果有照片的话……”
魏春来叹气,她打开手机,飞快地传给了衡念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还是个男孩,十五六岁,年轻气盛,一双上挑的吊梢三白眼,鼻梁高挺,薄嘴唇,皮肤黝黑,眼中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衡念在心中翻找,试图找到一些过去的回忆片段。
“……不行,”她捂住头,太阳穴传来剧痛,她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心口沉重,压迫地她几乎无法呼吸,“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算了。”魏春来很笃定地说,“你的记忆有问题。”
a071号玩家心下一沉,难道她发现什么了吗?
魏春来继续说:“我也是你的高中同学。但你根本不记得我。”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衡念睁大了眼睛,如果她有一个像魏春来一样的同学,她怎么会忘记呢?
“最开始,我和自己说是因为我的改变太大,”她伸手撩起银白的长发,手指向蓝色的瞳孔,“我的长相其实变化不大,本来以为美术馆任务之后你就能想起来,但你却始终认不出来我。”
衡念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承认:“我不记得[蓝月与红雾]发生时的事情,也就是……十七岁那年的事情。”
魏春来盯着衡念的眼睛,她眼中有晦涩不明的暗光。
狭小的、躺着一具尸体的房间中,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最后,还是魏春来先移开了目光。
“算了,既然你想不起来就算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略显忧郁的眼睛却不是这样说的,“反正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衡念转移了话题,高三的记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只有如同浮光掠影般的影像刻印在她的脑海,如同没有地基的虚幻高塔。
“他的死亡,看上去很正常。为什么需要你出手?”
“当然是因为他的妻子,齐漫声,又活过来了。”魏春来将王瑜的社交网络账号发给衡念,“你自己看看。”
[……我是在做梦吗?漫声……你又回来了?]
[一张合影,照片里的王瑜露出沉溺于美梦中的笑容,他身边站着的女人侧身看着他,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只留下一个的肉色漩涡。]
[对不起,如果这是梦……但是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女人的照片,她也许正在微笑,但面容上只有一个恐怖的漩涡,将她所有的五官全部卷了进去,黑色的眼和红色的唇被一同卷入,化作几条鲜艳的纹路。]
[我知道你已经走了,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漫声、漫声、漫声……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我呢?]
[一张合影,是年轻时的王瑜和齐漫声。齐漫声终于有了一张正常的脸孔,柳叶眉,杏眼,粉面桃腮,笑眯眯的,嘴边还有酒窝。]
“希尔柯真是厉害啊……”衡念说,“这种发表在个人博客里的内容都被它发现。”
“不。”魏春来说,“不是它主动监控的。”
“这一个月以来,类似的案子已经发生数次。确认共性后,我们筛选了类似的事件,只是,他们,所有人,都在昨天死了。”
昨天……
那丝缕萦绕在她记忆中的不安此时终于化成锋利的细线,紧紧勒住了她的心灵。
直觉或是推理,她也分不清,总之,衡念下意识地就将这件事和昨天收到的错误警报联系在了一起。
魏春来环顾了房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一张小桌上。
她毫不犹豫地坐在上面,像是在感受什么一样。
衡念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在?”
魏春来坐在那里,双手摸索着桌上的摆设,平静的语气却遮掩不住她心中的怒火,滚烫的岩浆正在无风无波的地壳下流淌:“王瑜,是个左撇子。”
这话落在衡念耳中,无端的生出了一些责怪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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