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晚辈前些日子为昭仪问诊,他挂念您的身子。让我传话让你切勿动气,别因为外人生怒伤身。”
“也是,”郑扶蕴冷冷一笑,挥了挥手让人将少年带下去,“那孩子心里有我就好,可这男人啊养得再好终究是送到别人家去。”
底下一官员赶紧趁机奉承:“昭仪可不一样,在宫内还记挂着您的身子呢。”
“他啊,算了。”郑扶蕴神色微妙,显然对那儿子并不上心,但话锋一转又说道,“咱们女人就是容易心软,你瞧瞧刚才姜太医虽然是同我说话实际上是心疼那少年呢。”
姜漱玉对于自己的心思被郑尚书公然揭穿只是微微一笑,自罚三杯赔罪。
郑扶蕴浑浊的眼眸显露出几分锋锐,慢条斯理道:“姜太医终究是年轻,咱们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同情别人,尤其是那些粗鲁蛮横的男人。这个人最会装出柔顺模样,背地里不知要使出什么主意算计呢。”
姜漱玉总觉得郑尚书话里话外在说檀礼,只是勉强笑了笑。
一场小小闹剧并不影响宴会众人的雅兴,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姜漱玉却被郑尚书执意留下,还特意同她共浴。这让其他人羡慕不已,要知道在大虞这可是
恩赐,可不是谁都能有福气。
茫茫白雾内,郑扶蕴的面容变得模糊,隐隐能窥看到年轻时的颜色。
“姜太医很像从前的我。”女人笑容促狭,但言语真切。
姜漱玉淡声回道:“您是个好官,我一个小小御医怎能相提并论。”
“那是从前。”
郑扶蕴心里门清姜漱玉同赢粲的那些事,可惜迟了一步不然还能阻止陆檀礼离开皇宫。她其实已经窥见自己的结局,嗓音慵懒道,“姜太医真以为我做官这么多年还看不出赢粲想做什么?”
姜漱玉不语,郑尚书老谋深算当然早就猜到。
“我曾经的确是想做个好官,从那泥泞田地里一步步走到官场上,没人知道我忍受了多少痛苦。正如那些人说得那样,我家境贫寒,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是我兄长卖身得来的。后来我中举之后想赎他,只得到他惨死的消息。”
姜漱玉回望郑尚书,那精明的眼眸浮现出几分难得温情和脆弱。
女人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娶了一位贤夫,日子过得和美。可惜我即使功绩做得再只会被别人抢走当做升官的踏脚石。谁让我没有一个好的依仗呢。”
姜漱玉眉心一动,确实像郑尚书这样的出身,跟那些有着层层姻亲的人自然有着无形隔阂。
“起初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能造福百姓就好。也不违背我做官的心愿。但是后来那些官员渐渐疏远我。那时我才知道不贪也是一种罪过。无人理我,永远被其他人排挤在外。”
郑尚书这番沉郁言论倒是让姜漱玉想到自己,她也曾是因为在太医署太过出众被那些人暗中使绊子,若不是有张老为她撑腰和檀礼暗中安慰,自己可能早早就辞官离去。
“我不贪那些人疏远我,贪了她们才能接纳我,你说奇不奇怪。”郑扶蕴快意地饮下一杯酒,将所有愁绪全部咽下。
“您的功绩确实造福了百姓,那为何陛下的新政执意不允呢?”姜漱玉好奇出身乡野的郑尚书明明最知道底层百姓的苦楚但对新政横加阻拦。
“因为陛下的举动会损失我的利益。曾经的我会对新政感恩戴德,可如今那些田地分到佃农手中后我每日的美酒就少了一樽。”郑尚书悠然握着水晶杯轻轻摇晃。
姜漱玉淡淡一笑,也是若非利于自己怎么会强行不同意。
“陛下会让您同意。”
“那又如何呢?我这辈子什么没有经历过,荣华富贵已经享受过,功名利禄也摆在那里。即使我身去,史书也要留下我的一笔。”
郑扶蕴早就将人生看透,从最初的懵懂无知怀着壮志凌云之心到最后的身染污泥逐渐被吞没。在看到姜漱玉时她就恍惚瞧见曾经的她,那种干净的眸色已经很少见。
也让她极为讨厌。
“陛下不但会杀了你,还有昭仪。”姜漱玉骤然觉得郑尚书或许不会像前世那样落得凄惨下场。
“昭仪,哼从我肚子里生下的玩意,我哪里不知道他想得什么。既然性命是我给的,因我而死也是他的福气了。”郑扶蕴从前最为得意这个儿子,心机谋略都是一等一,谁知遇到赢粲后就没了脑子,满眼只想要得到宠爱。
姜漱玉从未听到过这么可笑的说法,最后起身离开时,她深深望了一眼郑尚书。
正如檀礼所说她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女人。
从平康坊出来后,姜漱玉顺道前去沈府看看,却在半道上被人叫住。
“漱玉。”
“阿霖?”
姜漱玉瞧着眼前意气风发向自己走来的傅霖不由失神。前世她最为后悔的就是未能同她最后见上一面。
因为赵青琅的缘故,傅霖认为对她有愧便自请前去边疆,忍受了数十载的漫漫黄沙。两人只能通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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