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适时停住,朝四面张望,确定只有二人在场时才道:“我还以为是三王姬报复你。”
“三王姬怎会……?”
“是啊,三王姬那般鼠辈,怎会?”她凑崔尚近了些,“上月大王姬罚了三王姬几回,经手的都是东房的姐妹,她们回来时哪个不是身上带伤?问她们又不肯说,前几日东房失火,人都死完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大王姬平日里不过问咱们,但私下里都传遍了。谁被留在玉溪台谁倒霉!”随后她又不解呢喃,“按理说大王姬也该知道了,就应狠狠教训三王姬一顿,竟敢碰高华台的人。”
崔尚一愣,手轻轻按上左臂,直到刺痛将她的思绪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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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雨后清新。清风伴着泥土气袭扰窗台。
一只素手执着花勺伸出窗台,将清水顺着绿叶浇进盆中的土壤。
期晚把手洗净,按上华臻的肩,轻声说:“王姬,王上传了口谕,三日后就要启程楚国。”
“渊眠也来了信,她已安置好,等着咱们了。”
华臻又浇了一勺水,期晚问:“王姬可是舍不得养了许久的花?奴婢在宫中也识得几个姐妹,可托她们偶尔前来照拂。”
“这宫中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华臻道,“我只是唏嘘,从前离宫仿若偷鸡摸狗,如今也可正大光明地从宫门出去了。”
苻笠愤愤道:“从前大王姬视二王姬为眼中钉,没空来玉溪台,后来二王姬一走,她便常来我们这儿磋磨,是以对王姬之事多有阻碍,出宫也是难事了。”
期晚眸带冷意,“大王姬骄纵跋扈,视世人之命皆如草芥,还妄想让王姬做她的媵人,也不瞧瞧卫国先前的气数自华彻继位后消耗了多少。她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如若靠山一倒,安知如何立身。”
华臻眼皮未掀,不知在跟谁对话:“待我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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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的迎亲仪仗盛大气派,给足了卫国大王姬脸面。
卫王华彻亲送大王姬于王城外,更是无上荣光。华臻穿着金丝绣纹的红裳,静站在华霜身后,听着华彻情真意切的体己话。
“今日寡人是代母后来送阿姊,母后卧病却心系阿姊,唯愿阿姊福乐安康,寡人也得已告慰父王。”
华霜却眼眶发红,“阿姊知道王上有诸多不得已,不过一母同胞的情分阿姊始终难忘,今日我远嫁楚国,是想替阿弟挣一分助力。”
不然她早已心属大司马之子,何须远赴楚国嫁个跟自己父王差不多年纪的人?
华彻面上痛苦:“阿姊……都怪我……”
宫人很快将华霜的行装置于马车上,华彻这才看了眼华臻,神色庄重:“你随阿姊去了楚国,定要事事以她为先,不可叫人欺负了她。”
华臻清咳一声,柔柔道了句“喏”。
“哐啷”几下。
车马尾部的宫人散坐一地。
几人随声看去,华霜拎着宽大的裙摆怒走过去,“今日是本王姬的大喜之日,谁在搅乱?”
华彻给身侧的内侍递了个眼神,内侍前去查探,颤颤巍巍地从地下捡起个物什。
他捧着东西呈到华彻面前,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华臻好奇地问:“公公,这是何物?”
“回三王姬,此乃……此乃虎符。”
替嫁“走为上。”
饶是华臻再不问宫中事也知道这是什么,她面上惊恐,慌忙往后退。
华霜抖如筛糠,“这、这是怎么回事?”
华彻从内侍手上拿过虎符,认真审视一番后道:“这不是卫国的虎符。”
华霜松了口气,捂住胸口,“是啊……我怎会有卫国虎符……”
谁知华彻眸色一沉,望向华霜,“你私藏暗兵?”
华霜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双腿软得支撑不住,踉跄跪下,“王上明鉴,阿姊从未见过此物啊!我们乃同胞姐弟,王上是华霜最大的依仗,我怎会私藏部曲?”
“姐姐向来忠君忠国,还请王上明察,还姐姐一个清白。”华臻看向华彻,苍白的脸上尽是忧虑。
华霜扯住华彻的袖子,“王上!”
华彻愤而一拂袖,咬牙道:“查!”
楚国使者拿着卫王修书快马加鞭回了国。
偌大的殿中跪着两位王姬,内侍将从高华台搜来的证物呈给华彻:“王上,这是从大王姬的妆奁中找到的信笺……”
华彻只扫上几眼,立即怒不可遏,将纸狠狠扔向华霜的脸,华霜面上已是涕泗纵横,她迅速拾起纸扉,片刻后叫冤:“华霜从未收到过这封信!如此拙劣的陷害招数,目的是要离间你我姐弟,王上也信吗?!”
“你在宫中横行霸道,谁人敢陷害你?”华彻冷笑,“父王母后视你如珍宝,从小便为你搜罗世间稀罕之物,将你捧在手中长大,甚至寡人读书识字时,治国策你也能瞧上一瞧!到头来竟是养了你这么个不知感恩的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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