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不忿的人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堵得慌。
他只能小声道:“人都想靠受罪来修福,那世上早就乱套了。”
众人的心情都不好起来。
他们虽然过了好些年的太平日子,看起来真的像是种豆南山下的农夫,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现在的生活越平静,他们心底的枷锁就越深、越重。
因为,曾经的他们就是那样疯狂的、不加节制的毁了一个又一个人平静的生活。
如今他们自己生活平静了,才知道怕,才知道恨。
原本,因着无主混乱之地人烟稀少,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这样的恨和怕都被掩藏在心底,没有发泄的口子。
直到今日,恶尸像是曾经的他们一样作恶,他们感触更深,心中的恐惧和愧悔,就冒了出来。
良久,那个领头的人才长叹一口气,说:“算了,得过且过,无论咱们是想赎罪,还是不想死,都得把眼前的活儿做好。”
“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他说要给那位女子一个盛大的婚礼,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如果我们掉了链子,恐怕我们的命就到头了。”
众人沉默,只是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一些。
夜色中,玉昭霁神情晦暗。
他知道恶尸继承了他的情感,恶尸一定也疯狂爱慕着希衡。
他也知道恶尸想要引他和善尸、自我尸出去。
但是,玉昭霁也没有想到,恶尸用的是这样的办法。
他真是胆大包天,想要在本体、善尸、自我尸都争夺希衡的情况下,直接和希衡成婚,也不想想,这样玩火自焚,他真的能够讨得了好?
玉昭霁心中汹涌着杀意,他走出夜色,来到那列淘金的居民背后。
淘金的居民们正热火朝天的做事儿,没有一个人感知到玉昭霁的存在。
夜色朦胧,凉风习习,玉昭霁就这样走入其中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那个人身体微微颤抖,瞬间之后恢复正常,继续卖力地淘金。
天光就这么从晦暗到光明,翌日早上,这群疲惫的人才将淘好的金沙和金疙瘩送去成衣铺、喜烛铺以及首饰铺子。
那里也早等着另一群人,正手脚不停歇地埋头苦干。
凤冠、霞帔、龙凤喜烛,一件件东西被熬制出来,等待今夜的大婚。
结发夫妻
无主混乱之地。
日升月落后,渐渐,太阳再度西沉,一抹夜辉如神明的裙摆,洒向了大地。
屋内,希衡坐在床边,神情冰冷,恶尸怀着风度翩翩却恶劣的笑,抱着手端详她。
屋内的木桌上,盛放着一个木制托盘,上边摆放着两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红色衣服,以及红色的冠带和金色的凤冠。
恶尸以指挑起凤冠上精致的流苏,虽然工期很赶,但不得不说,无主混乱之地的居民们都各有神通,这凤冠不只一点也不敷衍,反而极尽奢华,以整整一块纯金作为主冠,在冠上精细地雕刻了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凤凰,可以想见这些凤凰雕刻得有多么仔细,同时,又主次分明。
那些凤凰们金色的翅羽,如同要振翅高飞,又如同在蜿蜒嬉戏,相互绕颈之姿,十分亲密,彩头很是不错。
流苏也并非平平无奇的线,而是金子极细地搓成金丝,又往其中串了许多的金珠,如星子一样从空中点点洒落下来,美不胜收。
这样一套主冠以纯金作为主材料之余,还用上了红色的宝石,镶嵌上去,作为凤凰尾羽上的点缀。
金红的配色,放在何时都不显过时,明晃晃将华丽两个字写在了冠身上。
就连挑剔的恶尸也说不出太多不好的词语来。
他道:“虽然用料过于简单,但是无主混乱之地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算得上用尽心力。”
他将凤冠拿起来,握在手中,流苏上的金珠相互碰撞,叮叮当当作响。
恶尸将这凤冠往希衡头顶一比,再后仰身子,想象希衡彻底戴上凤冠的样子,他眼中漫上星星点点的满意。
“很好,你戴上它,一定美极了。”恶尸甚至越看越满意,道,“琼玉之辉,日月之质,光耀万物。衡儿,当初你同本体成婚时,我就在想,如果你是同我成婚,该有多好。我身为本体的恶尸,我比他更加纯粹,会竭尽所能对你好。”
希衡将头往旁边一偏,口吻冰凉:“若是志趣相投,在风雪中也能相互砥砺。若是貌合神离,置身暖室也会通身冰凉。”
恶尸又淡淡笑了笑,看着她,是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
“你都没和我相处过,没有合来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合呢?当初你同本体,不也是从敌人到亦敌亦友,最后再到情人吗?你们拉锯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彼此适合,我们也可以试一试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也未尝不可。”
希衡还要说话,忽然,张不开嘴了。
她知道,又是那透明的阳光,捂住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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