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是为他,痛哭流涕也是为他。
第二天他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时段去器械所,推开门,方绍伦正伏案翻译图纸,看见他一脸高兴,“春明,来得正好,这个‘肋骨’是指什么?”
“船体纵向结构中的横向支撑构件。”
“那这个‘freeboard’呢?”
“干舷,船舶甲板到水线的垂直距离。”
虽然方绍伦精通东瀛语,但结合专业术语还是有些难度,即使英文标注了,不明白意思就会影响文献翻译的精准度。
三岛春明一一替他解答,“能否惠赐座椅一张?”
“啊,抱歉。”方绍伦给他搬张椅子,两人并排坐着,原本眼睛都凝视在图纸上,可窗外一缕阳光踱步而入,映照在大少爷的眉梢眼角。
那即使在光线照射里也十分细腻的肤质,挺直的鼻梁,丰盈润泽的嘴唇,周身萦绕着一股独有的清冽香气,像三月的草木在春日里探出芽尖。
三岛春明转过头,淡笑道,“讲得口干舌燥,能否惠赐甘露一滴?”他欺身而上,欲吻红唇。
方绍伦连连后退,有些磕巴道,“……春明,你别……”
身后一只手已拦在他腰间,三岛春明不容拒绝地逼近,一垂头却吻到了手指上。
“春明,我们聊聊。”大少爷将凑近的面庞推了回去,低声道,“你说要破除情感的迷障,如果是我跟……”他不想提那个名字,“把你引到同性这个坑里,那我的确负有一分责任,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俩已经……一睡再睡,”他叹了口气,“到此为止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你了。”
“绍伦,我说过我会等你。”三岛春明沉声道,“等你彻底放下那个不值得的人。”
方绍伦皱眉,“春明,你是最洒脱的,不要做这种无谓的期待。”
“为什么?”
“我再也不想跟男人搅和在一块了。”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嫉妒噬心的滋味,睁开眼是空荡荡的房间,闭上眼是两人的抵死缠绵。清醒的时候是报纸上那些照片,睡梦里是不同场景的婚礼,不变的是新郎新娘的人选。
如果没有张三胡搅蛮缠,他压根不会考虑这种不被世俗所容的感情。疑似被始乱终弃,大少爷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急于找到一点证明,证明自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三岛春明的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他意识到了方绍伦的想法,接下来的聚会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卡尔顿的豪华包厢里,几台西式的电风扇“嗡嗡”地转动着,为迈入夏季的沪城送来阵阵凉意。
刨花水将黑发梳得服服帖帖的公子哥斜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着,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矮几上,随着乐曲的节拍轻轻晃动。
衬衫的两粒纽扣解开,露出一线晕红的胸膛。方绍伦那只修长的手掌半掩在面颊上,向后仰着头,吃吃低笑着。
紧挨着他的舞小姐正在莺声撒娇,声音一星半点的传到三岛春明耳朵里,“……哎呀好不好嘛方公子……我们上去好不好……”卡尔顿舞厅的楼上就是卡尔顿大饭店,舞小姐约他上去自然不是吃饭。
方绍伦坐起来一点,胳膊展开,很随意地搭在她肩头,附耳低声说了句什么。
娇俏的声音咋呼起来,“我才不信呢!”粉拳往他胸口上轻捶,又咬着牙横着眼波,“……那去你家总行吧……就不用开房了……我就看中你这个人了冤家……”纤纤素手顺着敞开的领口滑了进去……
三岛春明踢了一下一旁的孙正凯,使了个眼色。
孙正凯会意地站起身,走过去拉起那位美娇娘,嗔怪道,“玲珑,本少爷今儿可是专程来捧你场的,都不陪我跳一个?”也不管她推脱,拉起人就滑入了舞池。
三岛春明端了杯鸡尾酒坐到方绍伦身边去。“这位玲珑小姐很中绍伦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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