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不见。
李霓裳一个人继续定坐。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日光开始映红东窗,她浑然不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叩门声,瑟瑟的声音传入耳际,她方醒神,起身,只觉头重脚轻,在原地停了一停,极力打起精神,走去开门。
瑟瑟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都说了甚话?怎如此久?”裴世瑜在外面早已等得焦躁不已,终于看见李霓裳出来,目光落到她泛白的脸上,立刻便问。
“是她食言,不让你走?”
不待她应答,他便敏锐地有所察觉似的,微微变了脸色。
李霓裳摇头,低道了声无事,迈步先出,迎面一阵刺目的朝阳之光从檐廊下射来,逼得她无法睁目。
她勉强走了两步,愈发心慌气短。伴着耳边一阵嗡嗡的耳鸣之声响起,一阵晕眩,人便软倒了下去。
应是一夜未眠所致的气虚, 她的意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模模糊糊中,她听到耳边充斥着各种或远或近的嘈杂脚步声,又仿佛有人在焦急地高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想睁开眼睛回应, 然而, 又或是这些时日思虑亦是过甚,一种身心交病似的深深疲倦之感向她袭来,她只觉思劳意冗,整个人被一种渴盼彻底休息的意念所控制,下意识不愿醒来。
在极力挣扎过后, 她放弃了, 世界里的各种杂声离她远去,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然而渴盼中的安宁,并没有到来。
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在了森罗殿中,时而被架在灼热的火炉之上, 烈火烤得她浑身皮焦肉绽,痛之入骨,时而又浸在冰潭, 寒意切骨侵肌,她牙关紧咬, 浑身打颤。她向着冥冥中的森罗殿主告饶, 恳求慈悲,却始终无法解脱,被迫在这陨身糜骨般的苦痛中煎熬着, 恨不得肉躯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
终于不知多久, 苦痛饶她,释她飘入一个无边无际的冥漠世界。她依稀看见,仰头的顶上, 有片朦胧的光,那光穿透了黑暗,直达眼底。
她心中知道,她要继续向上,去到光的地方,永远地脱离那惊怖的折磨。然而身下却又不知何来了一股沉重的力量,如影随形,紧紧地拖拽住她的腿脚,令她无法继续往上。
她被凝在生死长夜的分界中央。
蓦地,身下吸力加大。
身体如沉重的秤砣,砰然坠地。
在她因这坠落而惊醒的前一刻,脑海之中,正深深地定格着一张慢慢转向她的的面孔。那张本极美丽的面孔之上,溅满血沫星子,目光狂乱,神情决绝。
那是许多年的那个夜里,姑母以一人之力杀死那侵犯着她的流兵,在疯狂毁尸泄恨过后,看过来的那一张脸。
这一幕,终此一生,她或都将无法抹平。
她的心狂跳个不停,猛然睁开双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屋中亮着一盏灯火,鹤儿陪在床畔,发现她不安地挣扎,正用手中一块方拧的湿巾在替她擦拭额头冒出的汗,忽然,看见她睁开眼睛。
“公主你醒了?”
她欣喜不已。
“你发烧了!少主听谢信王说天生城里有个姓陆的军医早年曾在宫中服侍,医术很是不错,怕别人的马跑得慢,亲自赶去将人叫来。他方去抓药了。我这就叫人去告诉他!”
她匆忙走到门后,开门唤人,吩咐了一声,扭头看见李霓裳正试图起身,急忙回来阻止,将她轻轻按躺下去。
“那郎中说公主长久郁结脾肺,又劳倦内伤,故发热神昏不知。要好好休息。你躺着,不要起来,我帮你擦身上的汗,再换上干爽衣裳。”
李霓裳此时仍未从那令她坠地的梦魇中完全脱离出来,方才试图起身之时,确也觉浑身乏力,便不再勉强,闭目,任她为自己擦去心口和后背上积的潮汗。待换过衣裳,心神终于平复了些,低声问道:“我姑母呢,她怎样了。”
鹤儿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应答。
李霓裳睁目,见她面带犹豫,略一思索,便就领悟。
“裴郎君怪她了吗?”
鹤儿见被她猜中,只好点头。原来因她出来昏倒,裴世瑜疑是长公主毁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许她留所致,极是不满。天王知晓,更是大怒,当场下令杀长公主,倒是被裴世瑜阻拦,让先拘押了起来。
不但如此,就在昨日,那胡德永领着人也终于赶到了此地,本欲求见天王,想接长公主前去投奔李长寿,结果遭池鱼之殃,一并全被关了起来。
李霓裳没想到自己昏睡之时,又出这样的事,吃了一惊,不顾鹤儿劝阻,爬起来便下了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裴世瑜已是转了进来,和她四目相望,立刻疾步上前,将她抱起,令她坐了回去。
“你感觉如何了?再叫郎中给你看下!”
不待李霓裳应,他抬头便待吩咐鹤儿。
李霓裳靠在他的怀里,摇头阻止。他抬手,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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