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斜倚着椅子扶手,听完彭彧的讲述,先是给了个正常的反应——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仅凭一个梦,就敢拿来和朕与大司马提条件?”
彭彧:“我……草民已是死罪难逃,便想死马当成活马医……草民的梦非常清晰,现在都还能记起那个上官厚的长相,和他拿出的上官家令牌的模样。草民就想,或许能搏出一线生机……”
姬安再露出点像是被故事吸引的模样:“倒是能当个打发时间的故事听听。后来呢?”
彭彧:“后来草民就醒了。”
姬安轻声一笑:“彭彧,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朕要听实话。”
彭彧极快地抬了下眼,和姬安的目光有刹那的接触,又飞快地避开,嘴里牙齿不自觉地打架好几下。
最终,他还是熬不过姬安那眼神的压力,抖着唇继续说:“后来……感觉好像是过了两三年,大司马府突然有人来到别院中,说上官厚是冒认之人,已被大司马驱逐出京,我等也被赶走。
“上官厚后院人多,草民为了今后的生计,这两三年一直攒着钱。被赶出别院后,草民想着自己年纪也大了,再找人也难找,就带着钱去到江南一个小县城,在那里买了房子、田地和仆从养老。”
姬安再次嘲讽地道:“彭彧啊彭彧,你果然是胆子够大。不仅凭个梦就敢说,甚至都梦到那人是假冒的,也还敢说。”
彭彧涕泣道:“陛下恕罪……草民只是想寻条活路……”
姬安继续问:“再后来呢。”
彭彧:“一直是那样,再后来草民就真醒了。醒来之前好像是……刚过完七十寿辰……”
姬安心下啧一声——就这么个家夥,竟然还活到了七十,寿终正寝。
这故事听起来都是上官钧知道的线索,似乎没有多大价值。不过彭彧若是活到后头,大盛可能已经改朝换代,被常仁佑当了新皇帝。只是上官钧在旁边房间听着,姬安不好多问,只得先压下这心思。
姬安接着问:“来说说那透镜吧,是谁烧的。”
到了此时,彭彧已经放弃挣扎,老实招供道:“那块透镜,是草民以前向一个恩客讨的,只听那恩客说是烧制而成。陛下可派人去寻他问,想来该能把人找出来。”
随后就说了个地名和人名。
姬安:“你先前说过的,那个紫霞寨的军师,又是谁。”
彭彧:“没那个人……是草民为了活命,瞎编的……”
姬安不由得心道——还真没料错他!
接着姬安又让彭彧讲了讲当初在紫霞寨中的情形,也就没再有什么好问。
姬安起身道:“故事勉强能入耳,朕就发一回善心,让大理寺把药换回来。”
彭彧讲得口干舌燥,本就虚弱的声音此时已是哑得不成声:“谢……陛下隆恩……”
姬安走出几步,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回身对他说:“若是再梦到什么有趣之事,报给张少卿。如果能让朕满意,便赏你一顿肉吃。”
彭彧顿时整个人一颤。
姬安笑道:“别怕,我是说猪肉。做了那么个美梦,牢里的饭更难以下咽了吧。要想改善,你就多寻思寻思你的梦。”
说完,这回便真的离开了审问室。
姬安出到院中,片刻后上官钧也从隔壁房里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急着说什么。
姬安对张湜道:“给彭彧换个干净的牢房。还有,一会儿我让人送伤药过来,你安排个人专门给他上药,上药前要净好手。”
张湜一一应是,将姬安和上官钧送出大理寺。
大理寺内可能是阴气重,姬安在里面还没感觉,出来上了马车反倒觉得热了,拿起扇子搧风,还去提水壶。
不过上官钧快他一步,提起桌上水壶倒好水:“陛下方才也说了不少话,喝水解解渴。”
姬安咕噜噜地灌了两杯凉水,才觉得舒畅了,放下杯对上官钧眨眨眼:“二郎刚才可有被我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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